小维维安Viv

[K-短完] Entanglement [上]

食用须知:

 

偏全员向 猿美/双王/草淡 戏份居多

字数3.6W

改了原作部分设定 伪全员BE梗(除Anna)其实是HE

作者脑洞奇怪 但请坚信她是一个正经的人 文也同样正经

时间线混乱 BUG居多 慎入

*踢作者请拖鞋再踹 谢谢配合

 

[此文拖了近一个月 为动画完结所作 就算rubbish也要坚持发完 

致以K三年的陪伴] 

 

 

 

1

 

风如胡琴般撕扯出瑟瑟的凄苦,几年前噩运摩擦出的猩红如今已如风卷残云只剩下破灭后的灰烬、残垣颓壁和渗透了嘶吼无助的墨黑记忆。岁月不饶人,它的洗涤和重塑可以让曾经不吭一声安静如木偶般的女孩蜕变成与别人看似无二的普通女高中生,但是有些东西却不会随着流水逝之东去。耗噩留下的灰霾常年笼罩着这片区域的上空,至今仍几乎无人涉足,而曾经如洪涝让人近乎窒息的绝望同样被烙印在少女的记忆里。尽管如今它已悄悄得变作另一种情感生根发芽——这种情感在作家眼里被称之为美学的一种境界,在诗人眼里会染出月色般的清冷和浪漫,在情人眼里它需依靠两人的相依相偎来缓解,而一旦分开时来得比起旁人要更汹涌上百倍。

 

她管它的名字,叫孤独。

 

然而少女在很久以前也孤独过,或许比起如今那更能被称为真正的孤独,那这两者中的孤独又有何区别呢?

 

赤色的火焰曾把她的生活染得如梦般美好,一种单一的颜色却比其他所有的色彩加起来的意义还要陈厚。曾经失去了近乎一切、每日面对着伤害他人的可能的惶恐的自己被赤红拯救了,而后这抹赤红与自己愈缠愈紧,承载着氏族成员之间的羁绊亦或是更深的情感,直到最后,也由那最为美丽的赤红卷走了一切过往。

 

却兀自留下了她。

 

有些孤独,是人心与外界间的一面玻璃筑成的高墙,因害怕冰冷而形成的封锁自己的枷锁的保护;而另外一些孤独,以刺痛的代价选择向阳而生,哪怕温暖转瞬即逝。发现时自己不堪一击的内心早已伤痕累累、残破不堪,而你却不得不背负着伤痛,兀自前行。

 

有些东西不会轻易被岁月遮盖。

 

如今的她,于冷风中依旧一袭红黑的哥特长裙,银发蜿蜒至腰,黑色的萧条中她成为了最后的赤红。

 

如果一切终将沦为过去,那么无论如何也请让她把它保留得更长、更久一点,哪怕仅是记忆。

 

有些孤独,是对某种情感的惧怕;

有些孤独,是对那种情感的缅怀。

 

 

察觉到时自己的脖颈上已多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身旁的女孩笑得一脸柔和就像把这当作普通的闲谈散步。她的神色比静水还要温婉,声音比银铃还要清脆:“安娜,下次一定要记得保暖啦。”

 

她有点发证,有什么东西像是把她刚打磨得坚硬的心一下给浸软了。随后她扬起一个很淡的笑容,吐出的气在空中凝成一团薄薄的白雾:“谢谢你,冰子。”

 

她还是一样不爱说话。这从她们初识到现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安静得几乎可以融入空气。但那一身哥特洋裙实在太过显眼,在沉宁中昭示出一份别于众人的孤高。整日整夜吵嚷个不停的家伙就算在外表再如何显眼,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只会比尘埃还要微渺;但有些人却无声得永远落在了他人的记忆里。“木偶女孩”的绰号传开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冰子看到了女孩身后的东西。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中羁绊再次延伸,温暖总是不期而至。

 

冰子从口袋中取出还热乎乎的椰子糖,一人一个,清甜的香味在口中涤荡直到慢慢化在舌尖。一个人的冷寂,在两个人的时候就变成了安心。安娜沉默得望着对方的双眸,时间因对视变得缓慢,冰子眸中的清浅笑意却未曾朦胧过,迟疑和困惑都被悄悄得遮掩。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银发被风掠起仿佛有什么将她拉回了往昔,比婴儿还要香甜的梦,仿佛眼下的驻足之地还矗立着当年顶端直插云霄的高塔,仿佛已然逝去的人就伴在她的身侧:

 

“想要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吗?”

 

 

02

 

“确定要重新修建吗?就目前日本政府的情况重修所需耗费的资金和人力供应起来都很棘手,更何况还有其他更为繁琐的问题。虽然我肯定继续保留现状对于资源的浪费和发展都有极大的阻碍,但几年后施行重修的计划也未尝不可——”

 

黑发男子坚持着最后一次恳请,他甚至欠下了身的场景与古代大臣向君王再三进谏近乎无异。

 

“确定。”

 

寥寥二字已没有再驳回的可能。

 

“既然如此。恕在下前来打扰,告辞。”男子被自己的秘书领了出去,他看着门被慢慢合上,然后叹了一口极长的气。之前的总理早已被撤职,而身为原黄金之王手下的自己却机缘巧合得坐在了同一把座椅上,尽管办公桌上的照片灰白却仍触目惊心。曾经多少人与自己一同把一切放弃,终身藏匿于面具之下,连面容都未曾被多少人注目过,唯剩忠诚;而现今当初那一同前行的多少人随着那位大人远去,多少人幸免于难却又分崩离析。力量流逝的同时他们的潜能却讽刺得被保留下来,仿佛自最初跟随起它就与忠心一并化作永恒,直至记忆淡退才一同消去。

 

火红的光和爆裂的空气早已被载入了数万新闻,无数的众人会将这段不明真相的噩耗复述传流,如许久以前的某场灾难在地形上掷下至今残留的巨坑。那种瞬间的毁灭,连历史都不会轻易遗忘,而历史遗忘的,终会随着氏族的全然逝去一同烟消云散。

 

那就让所有灰霾静止在历史中吧,断垣颓壁只需停留在相片中就已足以。或许多年后坚实的土地上会再次聚集出大街小巷,聚集出琼楼玉宇,聚集出熙攘人群,或许他们会对曾经这片土地的浩劫不可置信或置若罔闻。世界周而复始,时间的齿轮永不停息。

 

但碎裂的伤痕再也不可能愈合如初,就像流逝的生命再无归返之日。

 

他伸手把相片放回原处时,看到相片内曾被称为都市传说的飞艇正冒出滚滚浓烟。

 

而那架飞艇,自己不会忘记他曾侍奉的王有多少次抬头仰望去追寻,有多少个黑夜伏在窗边只为等待它飞过空际的转瞬。

 

 

烟火擦出绚烂了近乎整个夜空的火红。

 

“真美。”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睁大她稚嫩的瞳眸,一动不动地趴在阳台的铁栏杆上。她的眸比黑夜还要纯粹,此时却如被施了魔法般充溢着橙红的光。烟花放得极久,赤焰灼烧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直到女孩的母亲再也奈何不得前来寻找,却在看见空中的耀目时一并驻足。她温润的手抚上女孩细软的发辫。女孩的心思她都熟悉至深。几年前黑夜中总是会忽然燃起类似于烟火的赤光,却比烟火更美、更夺目,还有一柄巨大的赤剑从空中升起,火光萦绕在其四周比魔法更美得摄人心魂。

 

蓦地,像是有另一股不同的力量拔地而起,谁也没有想过本应属于海洋的颜色在燃烧时竟会那么动人,像是一种深沉的诉说被化在了释放的焰辉中。它的舞姿比天鹅更高贵,比冰川更绝冷,压制冷却着熊熊燃烧的赤焰——两种力量彼此不分上下,互相竭力得想压制对方却又比连理枝系得更紧。曾经赤剑与蓝剑比翼悬立仿佛占据了整片夜空,彼此的世界只剩下互相的色彩。而今日,不知是谁放起了蓝焰,两团焰火同样紧紧交织盘旋,像是红与蓝注定了要终生维系彼此。

 

是谁和自己一同怀念起了,那几年前时时上演的美景呢。几年过去了,这样的场景再不复存。可谁的心里又不明白这场景消失与某场灾难临头的时间的吻合。只是谁也不会将残忍的事实诉诸于口,仅仅靠一年一度的烟火来缅怀。幼嫩的女孩就算再怎么不知世事也清楚得感觉到,有些东西就像冬季那蓬松的雪一样,从指尖化去的一刻就只剩在记忆里了。

 

而曾经的那两把剑,究竟因何升起,又因何埋没呢。 

 

 

03

 

居酒屋门前的风铃敲起一阵清越的碎音,被编织在了炉桌上砂锅煮沸的水声里。门旁悬挂的灯笼在黑夜中膨胀出的火红和来者的一头赤发一样醒目。他的身姿精干步伐却比谁都要懒散,他的双手随意得插在裤兜,他的双目怎么看都有着像是没睡眼的惺忪,他从漆黑的夜中跨到了温暖的室内,他被服务生礼貌得提醒室内不能抽烟,他以一副无所谓的慵懒姿态把只剩一半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他从远处的拐角走来。

 

他的脚步停在了面前。

 

-“呵。”

-“哼。”

 

周防尊懒洋洋得把背倚在身后的墙上,毫无顾忌得随地而坐,紧接着毫不客气得提起桌上的竹筷擅自直接伸进了刚煮沸冒着滚滚气泡的锅里,对于对面男子推眼镜的动作和故意加重的咳嗽声熟视无睹,甚至挑了一块最大的牛肉津津有味得咀嚼着。

 

“呵,口味还不错嘛,宗像。”脸上说不出的满足。

 

被直呼其姓的人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语调却是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除了已经开始反光的眼睛面色几乎不改分毫:“如果在下的记忆没有发生错误的话,在下似乎从未有对阁下发出一同享用晚宴的邀请。”

 

“所以,阁下眼下的举止是不是可以被判定为不经对方应允而强行掠夺,或者说,抢劫呢。”

 

还没完。

 

“如果阁下还有一点身为人的自尊的话,是否可以考虑把那块肉加上一百倍还给在下呢。”斯文的句式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捧读,宗像秉持着极好的礼节面带着最为优雅的微笑发出以斥责为假象下的辱骂。

 

可惜的是,对面坐的是周防尊。是能够把他所有因愤怒而发出的批判言语转化成某种情感宣泄的周防尊。别人眼里宗像最凶狠的言辞在他的眼里统统变成一句“记得请我。”

 

“下次来吠舞罗做客不收你钱。”

 

宗像觉得这辈子,果然遇到的最讨厌的还是野蛮人啊。

 

无法理解,无法沟通。

 

那他们又是如何在他人眼里一副和谐得共进晚宴的呢?所有的嘴炮在别人眼里变成了另外某种语言,锐刺的皮表下是温软的血与肉的交融。从世界观到价值观到行为举止言谈交流毫无相似点且互相对对方嗤之以鼻,从细枝末节的争吵到你死我活的打架凡是能够发泄不满和憎恶的方式他们都干过,但是友人甚至情人间的一起购物一起蒸桑拿一起畅饮他们也都干过。会比小孩更幼稚得因为街上对方的挡路而互不相让,也会因为对方走向毁灭而明知于事无补也执意阻拦,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只有王才能弑王。

亦只有王才能拯救王。

 

上帝让他们站在了相隔最远的彼岸,中间阻隔的或许是太平洋或大西洋,或距离比这两者加起来还要远——可上帝又偏偏爱开玩笑,地球是圆的。同为王者,站在同一片云端上,只有彼此才懂得同样的孤独和心境,只有彼此才明白同样的压抑和痛苦,只是彼此有各自的职责和坚守,各自的执着和奔赴,必要的时候绝对以大局为重。

 

有的时候,他只能站在这端,看着另一端的人从近在咫尺的地方静静消失。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王终究是孤独的。

 

“你在想什么?”赤发的男人有些困惑得看着他,继而夹走第N块牛肉,丝毫不知自己就是问题的根源,“牛肉都被我吃完了,这是最后一块。”

 

“要再点一份吗?”

 

宗像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防尊见到过他被自己战败时的毫不掩饰的不甘,见到过他带领全员拔刀时的自信张扬,见到过面对所有恶语相向他都能优雅回敬的镇静自若,见到过偶尔失策时他也能一笑而过,但他从未见过他会失控,会在某个时刻于无声中悄悄泄露了动容的信息。

 

但他刚才,分明看见了,他垂下眼帘的瞬间,和那一刻安静的沉默。

 

可能还有一声没能吐出的叹息。

 

“不用了。只可惜,像阁下所在的不交税金的酒吧身为政府人员的在下还是不去为妙。”他扬起讥讽的笑容,然后拿起自最开始就没怎么碰过的竹筷。

 

蹙眉。

 

“喂宗像你刚刚有听我说话吗,不用找了,我说过牛肉都被我吃完了。”

 

“哦呀,是么。像阁下这种蹭吃蹭喝还不知节制——”

 

话音未落。

 

“喂宗像,你到底怎么了?”

 

空气有很短暂的瞬间凝固了。

 

“呵,没什么。如果让阁下担忧,那也真是在下失礼了。”他安静得转而夹起一块竹笋,汤汁顺着淡黄的片垂落下来。意外的不带任何犀利字眼。

 

周防尊看不下去了。当宗像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出现在自己身旁,他的眼神依旧很困惑,但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很远、很深的东西,像是要从一双眼睛透过另一双眼睛,从一颗心看到另一颗心。

 

周防尊其实明白。

 

只是以往他们都会以互相讥讽的方式来妄图改变什么,但如今当一方终于忍不住疲倦而被迫露出脆弱的时候,另一方便跟着悄悄温柔下来。但是这种温柔可能持续吗?何况他不允许自己脆弱。人与人因相遇而幸福,王与王因相惜而减却孤独,可每个人脚下的路又何尝一样过?路终究要走,每个人都不会回头。又何况王。

 

他都明白。

 

赤王天生象征破坏,而破坏也正象征着赤王。

 

他的命运和结局。

 

破坏。

 

所以说呐,宗像。

 

“或许十束那家伙的死是导火线。”那个名字像灰雾一样漫在他的目眸上,“但这或许本身就是我的命,再怎么也改不掉的。”他的嘴角跨起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无所谓的笑容,“比起这个来,你还是只要做好你的就够了。”

 

真是糟糕透顶的安慰。

 

宗像从鼻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倒不需要阁下来提醒。只是,尽我最大职责来减小危害也是大义的一部分罢了。”

 

你改变不了的。

 

不知是谁的心声,隐藏在滞固的空气中,一戳及破。

 

如果一个人天天在担忧着醒来时自己身边会不会烧起泱泱大火,火苗会不会窜盖过整栋房屋,会不会灼烧穿自己身边的人,他的答案会是什么。

 

烧了。

 

那就把自己烧了。这无疑是周防尊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回答,况且他很怕麻烦也懒得思考其他更好的方法。反正这个答案也正和他意,只需要一个沉沦的理由便会直身前进。

 

但有的时候,前进的路上,并非畏惧前方肆意燃烧的火海,他会想试着回一下头——

 

熊熊燃起的火的对岸站着笑眯眯得举着相机的十束、温柔又无奈的一直帮自己打杂的草薙、热情洋溢永远冲在第一个的八田、总是嫌吃不饱的镰本、喜欢抓着自己衣角一言不发跟在身后的安娜……

 

藤岛、艾力克、千岁洋、翔平、出羽将臣……

 

还有佯装不屑的宗像礼司。

 

他隔着火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以平常一样的表情目送着自己,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要登机出差、不久就会归来的旅人,在自己返回的时候仍会以相同的表情迎接。

 

只是,回不来了而已。

 

而有些东西,终成遗憾。

 

 

04

 

有时候相别之日之所以如此漫长,只是因为远去之人未曾想过相会之日竟会如此短暂。

 

他一转身便是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能改变什么?

 

让战后的硝烟蜕变为和平时代的旭日,让无辜的死亡蜕变为平凡的幸福,让逝者痛苦的睡颜蜕变为婴儿象征新生的啼哭。

 

让昼夜等待自己的友人在自己姗姗来迟之时终于无法避免得走向离世之途。

 

从战争时期重新支起整个日本,当国家终于再次立于世界顶端,当战争终于烟消云散迎来和平的曙光,当一切风平浪静唯有清风明月细沙拍案时,他肩上的重担得以卸下,以离去为结局他不觉惋惜。

 

遗憾的是,半个世纪他终于得以遇见不再孤独的友人,初次探望自己的时候他身边似乎多了一位头发黑长的持剑少年和举止自由无羁的少女,却在会面之日只徒留一句“再见”可言。

 

也罢,起码也算了了他最后一桩心愿。他不在乎自己的死亡,但却真切得担忧友人接下来的命运。和平的假象下波涛汹涌,混沌之力蓄势待发,自己的离世即为契机。

 

可他没办法管下去了,他累了,上天在召他回归,那么便回吧,不留任何企图得就此离去。接下来的世界,只剩你们了。

 

黯淡的夜空里生命的迹象悄然离去,年迈之人的心脏停止跳动。银发的男子低垂着头像是呢喃轻语,片刻之后仰起头,稚嫩的面容上没有泪水残存,目眸清澈饱含坚定。

 

警铃大作。

 

御柱塔遭袭。

 

透明的玻璃窗外黑夜被绿的火花炸成碎裂,匆忙的脚步声和警报混杂,银发男子镇静得走下楼梯,看到他唯二的氏族成员面露焦急得在一旁等待,候不住的猫更是早已一下扑到了自己身上。

 

“小白!那个黄金老爷爷是去天上了吗,还有绿色的家伙闯进来了不要紧吗……”

 

他试图让语气和以往一样轻柔:“Neko不用担心哦,虽然事情确实变得棘手了——”继而转向另一边的黑发少年,眼神坚定:“小黑。”

 

少年点头,随后疾步向下冲去。黑色的长发在后轻扬。

 

刀剑摩擦的声音阵阵传来,绿光几乎快要穿透坚硬的钢化玻璃,黑、绿还有火光在眸中翻滚,不安与躁动在临界点爆发同时浸润着点点未能消却的悲痛,被嘈杂之音包裹的巨大空间他比谁都安静得默默站立着,神情比以往的每个瞬间都要严肃深沉。

 

“小白?”

 

“呐,Neko.”

 

她紧紧盯着他,眸中什么东西在汹涌泛滥,某种预感袭遍全身,她惶恐不安得想要压制却只觉恶魔之音回响得愈为凶残。

 

她看到他转过头,眉眼再次柔和下来,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破仓库下的相遇,她尖叫中的佯装凶恶、她耸起猫毛下的恐惧,在那比谁都温软如玉的面容下动容:“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透明的液体滚落,只是此时她不再恐惧或是惴惴不安,如果有一样东西最能治愈人心或者是猫心的话,那恐怕就是来自这个世界里最温柔的微笑,最温软的眉眼,最柔和的棱角。

 

-我,永远相信小白。

-永远得相信相信相信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所以,在这之前,可以陪我安静得等一会儿吗?待会儿,可能会有从来没见过的可怕的人物来呢。”

 

“不过,Neko到时候只要乖乖藏在我身后就好了呢。”

 

黑夜极其漫长。

 

 

05

 

风掀起小女孩的裙角,掀起男士衣襟前的红领巾,少年浅蓝色的帽子也顺着风落到了金发后。夜幕之下戴着茶色墨镜的男子手持打火机犹疑着是否要点掉最后一根烟,悠闲的神情下实则惴惴不安着,保持着一副某种意义上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作诗赏月的假象静静注视着空中达摩克斯之剑的变动。

 

“为什么说好的绿色的家伙到现在还没有来啊,害我白紧张那么久。”

 

“诶小三,和青服打过那么多次居然还会紧张么!”

 

“紧张只是夸张!夸张!还有这次对手又不是青服——”

 

“放心啦,就算是绿色的家伙也没差通通像小怪被乖乖刷掉吧!”

 

“喂不要再继续这种只有组织去春游的小学生才会进行的谈话啦。”草薙有些无奈地撇嘴,他觉得自己像是作为整支队伍里唯一的成年人。

 

不过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娜和互相都好受一些吧。从最开始到现在,酒吧里加入了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人,虽然说也曾有人离去过,但吠舞罗似乎一直都没有变,那群家伙还是可以被“热血的头脑冲动的年轻人”统而论之。不过看似粗糙的外表下实则都有柔软细致的地方,而这点在对安娜的关注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彼此之间不分等级、没有隔膜,纯粹靠彼此的相互吸引形成羁绊,沉淀下来的是比任何组织都深厚的情感。他们在悲痛和怒火中送走了曾永远笑得云淡风轻的人,而现在他们的王同样面对着比谁都更值堪忧的境地——

 

“说起来草薙桑,尊先生还有八田哥到底是去哪里了啊。”前来轻声询问的是镰本,脸上挂着被刻意掩饰的担忧。

 

“嘛,尊的话有更需要做的事情呢。小八田应该也不用担心。”草薙露出一贯的笑容,打火机上飘出缕缕的灰烟,“啊应该要来了——”远处的人影逐渐逼近。

 

“坂东,带着安娜到安全区域里。”

 

他还没来及看见小女孩背影消失周围就全都被灰霾笼罩,这下是真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不妙的预感向全身袭来,他打开还未关上的Zippo轻晃指尖试图用火焰将灰雾驱散,稍微亮堂了些的视野中他勉强抬头看见夜空中徐徐升起一把他未曾见过的达摩克斯之剑。

 

哈?!他膝盖犹如受到重击。就算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怪也不至于直接到BOSS级别吧?一群只凭武力值还勉强凑合智商简直低到没天理的家伙能刷掉一个王的话我就不用当十几年的二把手了好吗!如果成功我直播吃·桌·子!不知不觉担当起吐槽役的草薙出云觉得现下的境况对他来说有些太过超乎预料,尽管如此还是坚持燃起一抹巨焰试图寻找敌方的身影。

 

大不妙,失去观察力的后果是一切尽在敌方掌控之中,更何况敌我差距悬殊——

 

还没等他思考做出答案,一种他偶尔在天空中见到的巨大的不明生物忽然从天而降,落地点就在他足下前方不到10米处。

 

滚滚浓烟冒起,他还未来得及发现这是白银之王的飞艇时一抹,不对,是一大抹的青色就猝不及防闯入视野,随后是某个再熟悉不过的音色厉声喊出“全员拔刀!”的字眼。

 

喂世理酱这好像也在交换情报的范围内吧,下次你要的马丁尼里我绝对不再偷偷只加3盒了一定5盒全都放进去!

 

可是哪里不对。照理来说这个口号不应由二把手来喊,除非——

 

青服的全员迅速在前方立稳,再次聚起的灰霾也无法阻挡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坚毅的决心。可有些时候只凭决心和胡乱挣扎远远是不够的,草薙面对着几乎丝毫没有被影响仍悠悠运转的灰霾试图正经得喊道:“世理酱,青王是去找我们的那位王了吗。”

 

回答只有四个字:“正如所言。”

 

所以说就算现在有两个氏族的力量,没有王的力量真的大丈夫?!再忘也不能忘记只有王才能弑王这种虽然无聊坑爹祸害人命但忘了简直就等于自寻死路的设定啊!

 

但随后响起的清亮女音无疑等同于直截了当的回答:“事已至此,不求弑王只求全力拖延。这或许也在室长的意料之中——呵,就算是灰之王也别想小看Scepter4!”

 

“看起来我们也要加油了呢。”草薙转向视野所能望及的赤红,尽管觉得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No blood no bone no ash!”

 

“吾等大义绝无阴霾!”

 

灰、青、赤三色交织的夜空上,迸裂出嘶吼与绝毅。

 

 

06.

绿光劈落,他顾不得嘴角未擦拭的血迹连忙一个侧翻闪身躲过又以眨眼功夫将佩刀[理]举在胸前抵住顺势而来的[过],他瞪视着不过咫尺的面容好像忽然忘记了对方是自己还在殊死搏斗的敌人,过去比田园山水油画描绘得还要温馨无所忧虑的生活图景像是脱离了线性时间的禁锢重新在眼前漫开。对方一边敲自己额头一边端上新鲜出炉的菜肴,师徒三人惬意得聚在一张四方的矮脚桌前享受时光缱绻……

 

后来对方离开了,那样突然得猝不及防,而那位他最敬仰的人以最温柔的眉眼送对方远去直至多年以后他携着他赐予的刀回归,毫不留情得将刀锋直指他的胸膛。

 

仇恨的序幕缓缓拉开,笼罩着至今仍朦胧的光晕,恩情和依恋化作名花葬于名为“美”的冷雨之下。

 

许多东西他不明白,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但无论以何种理由,落日余晖下的鲜血早已哀鸣出注定无法挽回的苍凉。曾经的他年龄尚小,力量微渺得不值一提;如今的自己将真正成长,以氏族对王的忠诚、友人间的信守承载,以前无色与白银的两种力量、两种信仰融会于佩刀[理]之上,挥向他未曾懂得过却着实伤害过并将要伤害他身旁至亲至切之人。

 

——师兄,亦或是,仇敌。

 

紫发流泻他笑得妩媚,眸目睁大像是并非在打斗而是欣赏一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薄唇微启以艺术家自居般赞许多年未见对方的蜕变,从打斗的纯熟到眉目神态的坚定。这个脸上凝着脂粉唇上抹着粉彩的男子挥起刀来却毫不留情,一旦被其举止稍稍迷惑下场将惨不忍睹。

 

绿丝如缎带诱惑着将他束缚,紧接随着骤然降临的白光破裂,黑色的矫健身影一跃上前对准颈侧的一击被易如反掌得挡下,那人的紫眸流溢出一种道不清的满足,口中禁不住呢喃“真美”。他不愿听那人稀奇古怪不明不白的话语又是将佩刀向长靴挥去,紫影轻轻跃动几步优雅得退开同时手持的紫刀直刺自己的背部,他堪堪躲过悄悄退后个几米,在以为即将被挥舞而来的[过]截去退路时却意外得看见对方停下了步伐。

 

“狗朗酱,多年未见果然是长大了呢。”他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御芍神紫。不要用那种称呼叫我。”

不难听出他的警惕和些许迟疑困惑。

 

“可我觉得这样的称呼很美呢,还有狗朗酱应该叫我师兄大人才对呦。”

 

师兄弟什么的,早就不是了吧。

 

“不过该说这样才算是小狗朗的性格吗,古板和守旧真是一点都没变。没想到曾经那么忠实一言的你也会追寻新的王呢,该为总算成长了的小狗朗好好庆祝一下吗。”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嘛,就算对师兄大人我动手开打也没有关系哦。毕竟呀,有些事情确实会因各种因缘巧合发生改变,就像现在我和狗朗酱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也算是上天的宗旨呢。”

 

上天的、宗旨吗。

 

“说到底来,以狗朗酱的话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吧,只知道 守护 和 伤害 什么的。而且一点都不能一起体悟到’美’的哲理。真是残念。”

 

或许吧。

 

在狗朗的注目下他收起了自己的[过],缓缓欠身如刚参加完一场音乐会的钢琴家以极其儒雅的姿态默然退场。

 

“也罢。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就此别过了哦——狗朗酱。”

 

直至最后他都不忘却抛下谜题,他为何要离去?为何要伤害?又为何放了自己一命?这些谜题将会困惑自己多久?

 

或许是一辈子,或许一辈子都不够。

 

舞台留给的,是他们的王。

 

 

07.

 

“呵,找到你了。”

 

周防尊慢慢停下脚步,偏过头慵懒得吐出一圈热气,他的耳环在黑夜中焕出红光,仿佛是那人还遗存于世的证明,凝集着其未曾淡去的笑容。

 

或许那人正如往常弯起眼眸让嘴角在夜里牵起温柔的弧度,让那句口头禅化在晚风中吹入人们的耳,好比心灵周围燃起不是那么明亮却温暖得足以融化每一块细小的冰洁的烛光。他的笑容伴着四季常在,春风中与轻绵的柳絮一同飘洒,夏时伴着蝉鸣四溢,冷秋里随着云中雁一同远去,寒冬时浸润在透过云层的暖阳中,堆高的雪悄悄化在他温柔的指尖;吠舞罗里谁的生日他都记得清晰,那一副被出云戏称作“轻浮”的笑颜像是和谁都能轻松结为伴友。奇特的点子层出不穷,兴趣广泛到几乎每个职业每块领域都涉及的地步,几乎能扮演一条街上的任何角色,尽管大多尝试了没多久就会遭到遗弃——注意力从一个转向另一个不过分分钟的事,一周前还嚷嚷着要给尊换新发型一周后又拿着一大匹红布和蕾丝边声称要为安娜作新衣,甚至犹豫着是否要考虑转行作童装设计师。

 

而这样一个人,唯一没放弃的爱好是“录影”;

 

唯一追随一生的人是“周防尊”;

 

唯一不曾离开的地方是“吠舞罗”。

 

事实上他遭到枪杀时手中都握着录像机,嘴角淌下血渍时口袋里还躺着那一株未能送出的玫瑰,闭眼前手机屏幕仍留在被标为“King”的联系人名单上。

 

只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拨通号码。

他的笑音淡退在灰蒙蒙的空中。

 

 

周防尊看向眼前伺机而动的衣着诡异的人,皱皱眉随后凝起一团赤火打向那人的腿边,那人的套装裤角不出意外得燃起橘红。终于抓到你了,呵就算把自己打扮得像玩具狗也别以为能遮住你狰狞的脸。

 

“我劝你还是别逃得为妙,再一下打到的就是你心脏了。”

 

“哦?第三王权者,赤之王周防尊。”在受到攻击、自身难保的境况下对方顶着玩具狗白白的绒毛和睁大的瞳眸摆出胸有成竹的架势,“在关于无色之王——也就是我,的异能、氏族和其他信息都不详、自己威兹曼值严重偏差的情况下,你就那么确定可以弑杀我么?”

 

“哼。”他冷笑一声,嘴里未烬的烟掉落在地上被尘埃盖过,毫不犹豫地轻扬右手,火团似箭一般直窜对方的肩膀——因为对方被裹在套装里他也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肩。但总之这下对方像是真被惹火了般向右一侧身摘下那个厚重的头套。

 

周防尊很怕麻烦,或者说是怕麻烦到了极点乃至于对生死都不怎么在意。他喜好凭感觉做事。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毫无收获的自寻死路。算是被这人说对了吧,他对他着实到了完全不了解的程度,而对对方自己熟知多少更是毫无预知和防备。但他确保就算不能弑杀也至少能做到同归于尽,深知这点后就义无反顾得踏上不归路,反正他明白,自己是将死之人。顺带让剩余的一切不痛快、压抑、愤怒还有矫情的悲伤通通被复仇的热焰燃烧个一干二净,至于回忆——

 

能带走就都带走吧。

 

不过也可以考虑留下。

 

他打算再聚起火焰的时候,对方头顶冉冉升起巨剑,那剑正如其名在空中与漆黑的混沌融在一起很难分辨,但隐隐有淡淡的光勾勒出剑的轮廓。可现在他没有心情看好戏,凝起力量火球蓄势待发,与此同时一旁的草丛飞溅出同样刺红的星点火焰,尽管威力较弱但他还是猝不及防被火焰触及小腿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浅浅似黑霉的伤口。

 

他眯了眯眼:“无聊。”婆婆妈妈的到这时候了还不让他痛痛快快得了结掉吗?

 

可无色非但没有自己能力被贱视的自觉,反倒开口大笑起来——那笑声和所有反派一样魔性甚至还要鬼畜。猖狂肆意的同时这笑声像是具象化了般,形成肉眼可见的翻滚气浪从灌木丛中推出一片火海,滔滔火焰毫无疑问得直涌一个目标——周防尊。

 

他跳起勉强躲过火焰的攻击,现在的情势反攻为守,迫不得已翻身跃上一旁的屋顶,眼见无色安然无恙得坐于火海间,不禁心里一冷,敢情他刚才是当真的?呵,逼人取下下策么?

 

反正结果也无异。同归于尽和他后来再被宗像一刀剁好像是差不多。正这么想着周防尊思索是否要考虑留个遗言,以及如何潇洒得结束最后一场厮杀。火中来,火中去,周围火舌兴卷像是迫不及待要将自己吞之入腹,最后送他离开的还是火,熊熊燃烧的,致命的火。

 

“死到临头都不愿意去了解真相吗?真是和想象中一样让人无奈的王呢。”无色闭眼,嘴角扯起轻蔑和不屑,尽管如此他还是用了“王”一字。

 

真是讽刺。

 

“万物皆为生者,万物皆为吾囊中之物。”

 

无色坐在重重火焰之中,右臂抬起时一旁的古树都燃起了泱泱大火,如蛇一般直攀夜幕朝天台上的自己袭来。

 

“哼。”

 

他反应了两秒才发现这个鼻音似乎不来自自己。

 

“不具备思考能力的野蛮人,果然是只能为人增添麻烦的存在呢。”风卷起制服的一角,来者手扶着镜框,镜片反射出的白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眸态,但嘴角带着浓厚王者气息的笑容却让人如何也无法忽视。

 

“宗像啊。”

 

他试图开口。

 

“我就这样死掉和被你宰了有区别么。”

 

话音未落,他感到自己的腹部挨了一拳。

 

来自青之王的结结实实的一记货真价实的拳头。

 

 

08

 

“是青之王么?哈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光是一种颜色可实在是有些单调了呢。”

 

“无色之王,能力是将所有具有生命迹象的个体频率都与石板调整至接近一致。当然前提是不可能调至完全相同,不然的话恐怕现在我们头顶的地方早就塞满了达摩克斯之剑。”无视对方赤果果的挑衅,宗像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开口。但除了现在正得意到无法自拔的存在以外谁又能知道他是否早就把全局尽收拢在掌控之中了呢?

 

“哈也就是说他身边所有东西都类似于成了他的氏族成员么。”

 

火中人觉得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从口袋里拿起一根烟,手指一个打转吞云吐雾起来。既然宗像那么想他晚些死的话就来听听这家伙都知道些什么吧。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哼,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野蛮人居然也会思考。”宗像依旧平淡的语调好像刚刚动手打人的不是自己一样,继而开口,“说起来你和绿王是早就决定合作了吧,比水流的目的,与其说是目的不如说是梦想,似乎就是解放石盘的能力。”

 

无色像是为了协调自己身上笨重的玩偶套装而歪了歪脖子,摆出饶有兴趣的神情。他很好奇对方知道自己多少底细,也很好奇从前只听说过大名的青王究竟有何能耐:“以上,全部正确哦。”

 

“这可不是卖萌的好时机呢。”宗像冷语讽刺,“但就算石盘被解放,频率同调性仍然存在。该说你是他完成梦想的完美工具吗。轻易得便可将所有人类都与石盘近乎同调,充满了异能的天堂真是有趣呢。”

 

火焰就卷打在屋顶的一侧眼看就要顺着呼啸的风威胁至两人的性命,可无论是谁都置若罔闻。 “但这个世界理应属于秩序。”渐渐上涨的潮红中他口中本诉诸过无数次的字句染上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辉,就像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向你提及他的梦想时哪怕它有多么不切实际你也会因他眸中的坚定和希冀动摇而不忍心戳穿。事实上这种期许比梦想更难以接近,而坚守的人较之其他更为执着百倍,因为梦想早已变成了信仰。

 

“呵。”周防一边吐着烟一边插上一句。这个简短的语气词中又包含了多少种情感?无聊,不屑,还是隐隐的赞许?或许每一种都是,或许每一种都不是。

 

“虽然说几乎是小孩子都能做出来的推理。”无色一脸无辜得向赤王瞥了一眼,“但比起身边这位明显智商连小孩都未及的家伙,真不愧是青王呢。”再缓缓将视线移回青王,因等待瞳孔里映射出的火苗烧上他的制服而展露出些许兴奋。

 

接着他弯起眉眼机械般地笑起来,像是在看一出以主人公的惨死为结局的黑童话。笑容里的阴森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只是来说这些的话,我只能遗憾得说,很抱歉你只是来送死的而已呢。”

 

狂风席卷,四溢的火浪就像破裂的伤口撕扯出汹涌的鲜血,视野所及之处无不为滚滚猩红。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像是身处于巨大的火炉,而自己的体表即将冒出滚滚的蒸汽。在宗像有些忍受不住而额角直冒汗的同时身旁的周防像是担忧得锁了锁眉:“喂宗像,你没事吧?”

 

——对方似乎不仅毫发无损还很有闲情来关心自己。宗像表面默不作声内心咬牙切齿。

 

而事实上火势很快就减了气焰,化作几缕渺渺青烟飘入空中而荡然无存。整个过程比魔术还要短暂还要令人诧异。宗像很快恢复了常态,挽起被烧出一个缺口的袖子遗憾得叹气:“就算只烧了一小块和全烧完也并无区别。”

 

周防尊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缺了一角的T恤,当初买回来时他似乎还以为这是现下的时尚。

 

“连自己都忘记自己能力的弊端,真不知该发出讽刺的人是谁,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会在刚才明智得选择逃脱。”叹息完后宗像冷笑着在天台上向前走了几步,这让他能够好好欣赏现下无色的表情,“这种能力确实惊人,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与此同时你自身是不具备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异能吧,连最基本的自卫力量都没有。”

 

“基本的自卫力量?”周防以困惑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比如就算是白银之王也可以开个圣光挡挡低级攻击,或者拿伞将魔法攻击反弹。”宗像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语言解释。这感觉不知怎么有些像小学老师一本正经得回答学生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不等于三的提问。

 

“所以无色之王要发动自己的异能,前提必须是有其他的力量作为索引,就像放炮竹少不了引燃线一样。”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小学生般的存在宗像特意多添了一句比喻,“因为周防尊你正在抽烟——”他顿了一下,“没有运用赤之力,他就缺少了作为源头的力量也就不可避免得出现了眼下的情况。”

 

火势减弱得更快了,几分钟前的火海瞬间风卷残云一般连形体都不复存在。

 

周防尊兀自拍了拍爪子,寂寥的掌声和火势一样单薄。

 

宗像礼司正打算向其人抛去一个关爱智障友人的目光,却发现对方先自己一步纵身跃向地面。

 

“早说不就好了。宗像你话唠的老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跃下身的姿态和那无法比拟的突然和迅速让宗像不禁联想到扑向自己猎物的凶恶的草原上的雄狮。

 

挥手就是一拳。

 

无色之王吃痛得捂住右脸,惊恐得瞪向再次朝自己挥拳而来的赤王。

 

“多亏你这破能力,我一时半会还真是死不了了。”

 

收起刚刚不小心展露的惊讶,宗像调整好表情大义凛然得上前,在无色认为这么一个信仰秩序的人恐怕是来救自己一命也说不定而抱着一丝希望时成功让其措手不及地接受到带着一脸毫无愧疚之情甚至举止优雅具有翩翩君子风度的实则威力完全不亚于刚刚赤王的一记右勾拳。

 

“抱歉,这本不该关我什么事。”他的表情理所当然,“但是伺机想要毁坏秩序的人,一拳可算不上什么。”

 

无色之王心里愤怒但完全无反驳之力,因为他早就被赤王揍得趴在了地上。他发誓自己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被两个王赤手空拳一顿胖揍。

 

王啊君子个屁!他想怒骂却被腰上的一脚踢得发出一阵痛呼,挣扎着扭头——罪魁祸首是宗像礼司。

 

果然认为青王只会揍自己一拳什么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真是难得的经历呢,虽然很不想承认,和你这野蛮人一起。”

 

“呵,刚刚你那一脚可也没多斯文。”

 

“是吗,看来我们得好好重新比试一下了么。”

 

“想揍人就直说。”

 

靠打人也就算了还秀恩爱虐狗!

 

其实无色之王他真的很想一直这么吐槽下去,但是现实是——在两位王因为争吵而把气全发泄在身下人上,被青王连踹3脚赤王直中眉心的一拳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至于他究竟会不会醒,似乎也没人在意。

 

 

09

 

绿之异能在某一刻达到了最高值。

 

草薙出云一个空翻踢向灰王肩肘,在被堪堪躲过的同时淡岛手持佩刀直刺他的腰部,无论是角度还是时机的精确度两人的合作都可谓天衣无缝,但碍于对方是灰之王,看似年长在行动的敏捷上一点不比年轻人吃亏,擦过桔梗的刀尖随后一个反手将枪直至那头因发簪在战斗途中的掉落而垂下的金发,草薙见了心里一惊眼疾手快上前一记侧踢。子弹因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从原来的金发转而坠向制服衣摆下的白皙右腿,而那条曾让他魂牵梦绕的腿因遭到剧痛致使膝盖无法克制得下跌。

 

淡岛右腿跪地双手勉强撑起上身,尽管冷汗不住滑落声色中的威严与镇静也未曾减弱丝毫:“先不用管我!道明寺、秋山、日高,别忘了实战课训练上是怎么教你们的,给我使出全力去战斗!”

 

“是!”收回转向副长的关切神情,被指名与未被指名的青组成员一齐再次向面前的灰衣男子挥刀。眼下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对异能者或对赤族的战斗都不同,与对方的势力悬殊使得他们被迫全力以赴不得放送丝毫警惕,反应快慢致使的轻微偏差很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因素。

 

深知擅长于近身战斗的自己于此情况下硬撑只会拖他人后腿,淡岛艰难起身试图躲至不被灰霾影响的区域,回头时一道连灰霾都无法遮却的炫目的绿光直刺苍穹,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那道绿光的目标应该是御柱塔的塔顶。那光是形体就让人震撼不已的异能让她不禁有些担忧。

 

“真是抱歉。如果刚刚及时收手的话淡岛君或许就能免受这一击了呢。”

 

咫尺之处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尽管某位上司在办公室拼拼图一本正经为自己上班摸鱼的事实辩护时这个声音曾让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平静几乎毫无情感起伏的音色是多么具有磁性又温和优雅得气人,让她曾倾注了多少敬慕与信仰。它在风中是多么悠扬又多么讨巧得拨弄起令人安心的曲调,其中含的几分愧疚是真是假她也毫不在意——更何况她相信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接过自己的巨盆红豆泥时脸上状似柔和的笑容。

 

“室长!”连同与灰王打得不可开交的青服队员一同齐喊出声,可还没等到因此欣喜一阵时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诶?!这是——”

 

“尊先生!”这次发出惊呼的是吠舞罗的氏族成员。

 

“呵,终于来了有点意思的家伙了啊。和低等人群作战果真无法令人满足啊。”灰王面色坦然得转过枪身。

 

没等赤青的成员因愤怒而大骂起来,宗像先开了口:“两打一非正人君子所为,某些野蛮人先自行退下可好?”

 

尊瞥了一眼说着这话时目不斜视的宗像,尽管心怀鄙夷他也不会对刚刚惨遭两人毒手的无色之王抱有任何怜悯或是后悔之情。而对于此时强行把弑王的责任揽自己肩上的宗像自己才不会答允他的任何要求,于是挥个手一团火就砸向了灰雾中模糊的人影——其实对方在哪儿他压根不知道,可是直觉偏偏准得惊人。

 

对方像是踉跄了两步躲了过去。

 

在“不愧是尊先生!”“随便一击都可以打中敌人真是太帅了!”“吾王烧烧烧还能再战一百年!”诸如此类来自吠舞罗脑残粉的背景音中宗像愠怒的吼声显得倍感突兀。“周防尊!身为野蛮人请有些自知之明!”

 

“宗像,只有在这点上我是不会让步的。”而他径直奔向迷雾的中间,步伐都带上了火花般的赤红。

 

“说到底来真是任性的王呢。”淡岛听见因王的到来而暂时停歇前来探视自己伤势的草薙忽然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他藏在墨镜后的瞳眸不知在何时浸染上几分寒凉,就像心海在淡然的浪潮褪去时石岸上载满了的古老的伤痕终于忍不住暴露于蓝天白云之下,反射出的耀眼日光刺得她心中一阵痛楚。

 

尊的身影早就被掩盖在灰霾之间不复得见。对方说话时并没有看着自己,只是怔忪得让目光定格在他的王消失时最后一秒的所处之地。她静默得望着他,然后洁白冰凉的手无法抑制得抚上他脸上的擦伤。草薙回过神来诧异得视向自己,而她只是尽可能温柔得回望过去,指尖下伤口处的皮肉有些粗糙地摩挲着。

 

“疼吗?”她轻柔的声音与一样温柔的吐息一同晕在自己的耳边。

 

他想开口说明明你伤的比我更严重吧,想责问她这时怎么还不去好好关心下自己,想纠正两人之间伤员与急救员的身份,想温柔得抚她的肩并轻声回应说“没事”……

 

但他都没有。到最后一切竟化作默语之中的轻轻点头。

 

所谓的“疼”,究竟是浅显皮肤的裂痛还是心中多年淤积的深潭中望不见底的悲彻?

 

她试图去抚摸的,究竟是颈旁还在落下鲜血的伤痕还是屡次结痂却再也无法愈合如初的柔软疲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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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维维安V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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